第 1 章 视觉之喻

凝视某人的眼睛,你将看见他们真正的模样。我们或许能勉强自己微笑、说些他人想听的话,但真相永远就在我们的双眼之内。眼睛无法说谎。我们身体的眼睛不仅是外在感知的器官,也和我们的内在感知有关。我们的语言中充满了各式各样关于视觉的比喻:

「他真是短视」

「她真有远见」

「他拒绝看清楚正在发生的事」

「我了解了」(原文为 I see,字面意义为「我看见了」)

「他们无视于他的所作所为」

「他不愿直视这个问题」

诸如此类——但是这些表达方式都不是关于生理视觉。所以,我们的视力和存在方式之间有什么关系呢?

视力不仅是和视觉敏锐度有关的生理程序,更是一种多层次的功能,会影响我们这个生命体存在的情绪与心理状态。视力同时与人格连结,每种视力受损亦和特定人格类型有关(请注意:如果你跳过了本书的引言,那么我建议在这个阶段回头去读那个部分——你会看到一个清楚的案例,说明外在的视力如何反映出内在的运作程序)。

所有近视的人都有共同点,远视的人也都有一个特定的人格特质,而所有罹患散光的人生命中都得处理一个类似的问题。每一类视力受损都代表人在与环境互动时承受压力的一种方式,一种不「轻松」(not ‘at ease’)的方式。

某些人说压力造成了所有的情绪与生理失衡——确实,压力造成庞大工时的损耗,医界也承认它确实关系到疾病(或说 dis-ease,「不轻松」)的产生。压力以许多型态储存于身体,包括特定肌肉的紧绷或收缩。压力型头痛和紧绷的肩膀是两个常见的例子。

因此,我们可以说,生理的紧张是储存在身体肌肉内部的情绪或心理紧张。特定肌肉群的紧张关系到特定的情绪与心理状态。换句话说,你在「哪里」感觉到紧张乃是关系到你「为何」感到紧张。就视力而言,和不同的视觉失常有关的是特定眼外肌群(extra-ocular muscles,围绕着眼球的肌肉)的过度紧张,以及特定的情绪模式。

每颗眼球外围绕有六条眼球肌(参见下边插图)。我们用这些肌肉来推动眼球朝向不同方向移动,有段时期人们认为这是这些肌肉的唯一功能。不过,后来发现,这些肌肉的力量比起完成这些动作所需的力气,强大超过百倍。既然人体的结构与功能有密切关系,这些肌肉显然必定有其他功能。确实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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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外肌的另一功能就是配合水晶体(晶状体)组成眼球的对焦机制。这些肌肉让眼球能根据我们所观看的事物、以及我们的想法和感受来伸长或缩短。如此一来,眼睛的运作就像可变焦的风箱式照相机,而不是固定焦距的盒式照相机。

四条直肌群(Rectus Muscles)将眼球直直地向眼窝拉,使眼球缩短(请见下边插图)。这些肌肉的过度拉紧会造成远视。这类紧张表现在情绪上则是隐约而持续的愤怒感或是罪恶感(亦即针对个人自我的愤怒)。这种经验也可能是感觉自己脱离了自我、并聚焦于某个外在的形象或角色,而非聚焦于自己真正的样貌。在远视的人身上,能量会往外扩展,好让事物无法进入,甚至把东西向外推离。远视的人可能感觉自己在某些地方不如他人那么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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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个眼球分别被两条肌肉像腰带一样束着,这组肌肉称为斜肌(Oblique muscles)。这些肌肉拉紧时,便会挤压眼球使之伸长。这些肌肉若过度紧张,便会造成近视,而这样的压力表现在情绪上的经验为:躲藏在自己的自我之内,向内退缩。这样的经验包括忧虑、恐惧、不信任、感觉受到威胁、或者不敢做自己。有可能这类经验全都会出现。

不同肌肉压力不均会使得眼球受到不均的挤压,被此力道拉扯的眼球不再呈现圆形,因而造成散光并扭曲所见的影像。这样的人可能感觉迷失、不确定、或者对自我价值观(到底自己真正想要什么、真正的感觉如何)感到混淆。来自「外在」的价值被纳入「内在」,以个人感到不自然或不真实的方式。这种状态产生的压力不仅出现在个人的意识中,也会出现于眼睛的肌肉上。

视力受损之所以出现在人的生活,是因为人们面对环境感到压力,因为他们无法看清楚环境——眼睛或心灵均是如此。如果状况持续,承受这类压力的眼睛肌肉便会暂时「冻僵」,让眼球呈现失焦的状态。由于这些肌肉承受的压力呼应了个人意识内的压力,因此个人也受困于特定的意识状态中。幸好,透过哈达瑜伽(Hatha Yoga)的眼睛运动——类似验光师所谓的运动力训练——这些眼睛肌肉能够得到放松,并因此恢复清楚的视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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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到眼睛肌肉恢复弹性,眼球就能恢复到自然的形状,视力也能恢复。压力也能从身体与意识释放,让人回归到轻松、清晰、更为自然的存在形式。我们的视力天生就是清晰的,因此回归清晰就是回归我们自然而然的平衡状态,也就是真正做自己。

就算不去专门处理我们眼睛的肌肉,只要处理自己的生活方式,我们也可以回归清晰与平衡。视力隐喻人们观看世界的方式,也和人格有关。只要我们辨认出个人经验内与视力损害有关的元素并将之释放,那么视力便能恢复清晰。只要我们释放意识中过多的压力,我们便能释放眼睛肌肉中的压力,眼球便能恢复自然的形状,因而带来清晰的视觉。

由于每种视力损害都对应特定的人格类型,因此外在视力的改变理应伴随着性格的改变。新旧将会有同样的存在本质,但是「新」会用不同的方式与环境互动——那是一支不同的舞。

这样的改变就像去除一层感知的滤镜(filter)——过去这层滤镜决定各种价值观。我们无需受制于种种我们自知是扭曲的观点,而是去控制它们的显现。我们可以有意识地决定依循并选择我们确知为真的认知,让我们与环境的互动更为成功、并且更符合我们真正的样貌。放下旧有的滤镜,新的价值观将更为明显,其后续效应也将有更深的影响。改变可以很简单——新的、不同的食物、服装、音乐品味!这是来自你的忠于自我并愿意改变。改变或许相当剧烈,关系到事业与人际关系。这类改变听来或许极端,不过它们总是为了你好,最终会导向更大的快乐与自我实现。

视觉改善的方法如未能考量人格改变的层面则其成效也将有限。在视力获得恢复的案例中,相关的人都经历转变的过程,也确实放下某些角色期许。他们变成另一种存在,个性不同,更加真实且以不同的方式观看世界。改善的程度与速度取决于个人有多愿意接受改变、接受新的性格、去成为新的存在,或者应该说,取决于他们是否愿意成为并活出真实的自己。

如果我们想象每个人都被一个能量泡泡(我们各自的认知滤镜)围绕着,那么我们便能了解某些譬喻。

近视

近视的人看离自己近的东西比看离自己远的东西容易。他们更加专注于自己泡泡里面的东西,较不关心外面的事物。能量——也就是注意力的方向——朝向内部,远离外部,向内移动并且收缩,因此事物必须靠近才能清楚且轻易地被看见。人的倾向朝向自我,此倾向相当过度,因此「我」比「你」更加重要,而「我们」中的「你」似乎未能获得等量齐观的注意。他们感觉自己的渴望与感受比起他人的渴望与感受更为重要。近视的人通常极度需要隐私,可能会由四周的世界退缩。他们对所处的环境感到心惊,有种想躲入内在的感觉。

对近视的人来说,他们思考的焦点在前方,而这种观点的情感经验是恐惧或不确定感。对未来过度着迷让这样的人无法完全活在当下——活在此时此地——而这种经验的程度与近视的度数成正比。这样的人格可能会有些补偿作用,例如以敌意来掩饰并缩减自己的恐惧,或者勉强做出外向的姿态来掩饰自己躲藏于内在,不过我们在此讨论的是这类外在行动背后的内在动机。

远视

远视的人看离自己远的事物比看离自己近的事物清楚。远视的人更关心泡泡外面的事物,较不关心泡泡里面。能量——注意力的方向——向外扩展,推开或顶撞着外在的事物。东西必须拿远点才能清楚且舒服地看见。他们感觉其他人的渴望与感受,比起自己的渴望与感受更为重要。他们极度倾向于他人并远离自我。 「你」比「我」更加重要,而「我们」中的「我」似乎未能获得等量齐观的注意。

近视的人能够轻而易举退缩到自己的内心,但是远视的人很难这么做,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会持续导向外在。远视的人对他人的生活感兴趣却逃避面对自己的生活。他们的外在形象(他们在别人眼中的样子)被过度强调、被过度认同,其重要性远超过他们的本质——亦即真正的自己。任何的愤怒都可能被压抑,以避免冒犯其他人。思维聚焦于过去,通常带有愤怒与自我辩解,或是一种没做「正确的事」的感觉。他们沉溺于过去,无法活在当下。当然,这种状态的程度取决于个人的平衡以及个人的远视程度。当然可能会有补偿性的行为,例如过度强调自己的圣洁以掩饰罪恶感,或者以超乎常理的仁慈来掩饰愤怒。

散光

眼睛散光的人对自己的渴望或感觉不甚确定,这点取决于散光出现于左眼、右眼或双眼。他们的「泡泡」是扭曲的。

以形而上来说,右眼(意志之眼)代表清楚看到自己的渴望,左眼(灵性之眼)则代表清楚看见自己的感觉(对左撇子而言,上述的特性是左右相反)。有散光的人渴望或感觉到对自己确切为真的事物,但他们会认为这样不妥,因此将之改变。他们进而相信假装而成的改变,不再能清楚看见自己一开始真正的渴望或感觉。他们的焦点在于那些渴望或感觉是「应该的」,而不是它们是否为真。因此他们混淆了何者是真正的自己。如果他们不再假装成自己不是的模样,那么他们又是谁呢?

各种视觉失常的组合和前述特质的结合有关。散光可能会和近视或远视结合。当然,具有前述的人格特质不见得会伴随视觉失常,不过对视力受损的人而言,这些特质会特别显著。

近视代表看近的事物特别清楚。远视代表看远的事物特别清楚。尽管极少数人可能一眼近视、一眼远视,但是同一眼不会同时出现两种症状。如果人看远看近都不清楚,这种状况是眼睛调节机制过于僵化,反映出意识的僵化。放松技巧与眼睛运动可以恢复弹性。如此一来,个人也会发现自己的心理程序更有弹性。

我们是能量的存在,能量则是由我们的意识所引导。究极而言,我们能够选择能量在某种情况下该朝什么方向流动。我们可以选择不受过往模式的引导。我们可以改变那些自己知道较不正确、较不理想的感知,并且愿意看见事物的真相,而非透过扭曲的滤镜来看。

泡泡内外的能量流可以改变,泡泡自身本质也可以改变。要记得,这是我们借以感知环境的感知「滤镜」。「阻塞」的滤镜会让我们只以特定的模式来互动及感知。这就像有选择性的镜头,只接受让符合我们选择或接受的基本信念通过,却忽略或拒绝其他的信念。由于我们的行动乃是根据自己所能接收的资讯,因此前述情形会让我们倾向以固定方式回应自己的环境。尽管如此,真正的问题并不在选择性的滤镜,而是我们必须释放情绪滤镜中的扭曲特性。

如果我们保持清晰且站稳中道,泡泡会变得清澈,我们的互动也是如此。当我们处在强烈情绪之中,我们无法保持中道,泡泡也不再清澈,会因情绪之流而扭曲。因为情绪之流让泡泡扭曲,状况会有不同的外貌,而我们也会以不同的方式应对。我们通常能体认自己的观点受到扭曲,有时甚至就在经验展开的同时便能知道。如果愤怒、恐惧、混乱等强烈情绪被「压抑」——就如同视力受损的人所经验到的——那么泡泡当然受到扭曲,不过人们无法体认这样的扭曲。人会认同于扭曲的观点,相信它代表真相,相信它代表真实的自己。然而事实并非如此;那不是他们真实的自我,而是他们在扭曲作用时所显现出的样子。他们可以释放滤镜与自我感知中的扭曲层面,回归真实且清晰的自我。

做出改变——从靠近到清晰

近视的人要更加愿意让人看见,要相信让人看见真正的自己是安全的,这样便能将能量导向外在。他们可以学习从别人的眼睛观看自己,去了解别人如何看待自己,这样他们不仅会有由内向外的观点,也能有由外向内的观点。这会让他们有机会走出自我,用不同的观点看事物,并且运用如此得来的额外资讯来扩大自己的互动。

同样重要的是以同理心对待他人。你不一定要认同其他人对你的看法,但是你要愿意去了解他人如何看待你,也要知道其他人对你的观点和你对自己的观点同样重要。事实上,知道其他人的观点或许非常有用。

培养自信心并且选择不再基于恐惧来做决定,这对近视者相当有益。重点是,不要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感到恐惧或威胁,而是逐渐专注于让自己做自己,让自己愈来愈真。重点是要相信,相信当你做自己「真正想做的事」,那么奇妙的事一定会发生。由于这个过程对我们的「自我」如此重要,因此近视的人也要学习去了解,同样的过程对其他人也很重要,去了解每个人都愈来愈擅长做自己。

做出改变——从遥远到清晰

远视的人可以用关心他人的方式来关心自己,借此重新将能量导向内在。重点不是停止考虑他人,而是以同样的方式来考虑自己——愿意为他人做什么,也要愿意为自己做什么。还可能需要有意识地允许自己不带罪恶感地接受——不是取得,而是接受(请注意两者之间的差异)。同样重要的是,你要能表达渴望和感觉——允许自己拥有。在接受时,你无需回馈或拒绝,只要说声「谢谢」并且无条件地接受。这样的接受也包括观念,而且你应该注意自己用什么方式来与事物、观念甚至人保持距离。焦点应转向真正的你,而非你的形象。形象很重要,但是不该因此忽略本质。外在模样并不比真正的感受更加重要,而且人们确实会感激你诚实表达感觉。

你也必须体谅自己。表达爱,不见得需要牺牲。你不一定得走出自己的空间才能获得爱与尊重。这个角色可能很有趣,但是请记得里面的那个人,那个扮演这个角色的存在。从远视者的角度来看,「我们」可以将「我」和「你」等量齐观,「我」也可以被视为另一个「你」,可以彼此分开而且本身就很重要。

做出改变——散光

有散光的人每天都要经常问自己:「此刻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?我真正的感觉是什么?我觉得什么是真的、是对的?如果我不再想要成为我不是的那个人,那么我又是什么人呢?如果我不再根据他人的标准来活,那我又是什么人呢? 」如果我不再假装成我一直扮演的那个人,什么是我会以不同的方式来做的?

你可能觉得你真正的样貌是你所处的环境无法接受的。如果这样,重点在于发现这个感觉是真是假:你可以做自己,停止角色扮演。你要不就发现这个感觉是误会,因为你无需角色扮演,要不就发现这个感觉是真的,这么一来你就能选择转换到另一个你能做自己,同时让人接受的环境。无论如何,其结果就是能更加轻易地做真正的自己。

在社会中,我们每个人都能适得其所。如果我们让自己真实不虚,我们就会找到自己的定位,能够以真正的自己为人接受、欣赏。我们不用再假装看不见什么对自己是真实的。我们全都可以允许自己成为真正的自己,可以愈来愈真实。

只要有决心及意志力来改变感知与其相应的实相,任何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世界观——心理的观点与身体的视觉——并且回归视力清晰的自然状态。

肯定语

我愈来愈自在可以做自己,并且看得更清楚。

我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眼镜就看得很清楚。

当我清理自己的生命,我的视力也清晰了。